新闻消息: 台湾文官体制病入膏肓的明天之后

蒋介石、蒋经国父子"恩威并施"地驯服了文官队伍，李登辉利用行政官僚展开党内权力清算，陈水扁则加剧了李登辉留下的烂摊子。从威权独裁政体到民主选举制度确立，台湾的变化不可谓不大，但历代统治者"蔑视"文官的传统却纹丝不动。这到底是谁的悲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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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湾文官体制病入膏肓的明天之后

本周，有两个人从马英九政府中"消失"了，其中，一位男性是主动离开，另一位女性是被迫"退休"。这个男人叫金溥聪——马英九"最相信的人"；那个女性叫陈美伶——民进党时代留下的行政院副秘书长。因为知名度和争议性，先说金溥聪。

一、金溥聪招谁惹谁了？

金溥聪是满人，本名爱新觉罗·溥聪，隶属镶黄旗，据说还是清朝末代皇帝爱新觉罗·溥仪的堂弟之一。很显然，金溥聪与大陆的渊源很深。他若早些投胎就是大清王朝的亲王。但1956年出生台南的他，是个外省第二代。从马英九跻身国民党副秘书长的1985年两人就已相识，而金溥聪对马英九最重要的贡献莫过于媒体与文宣了。

在今年的总统大选前，马英九出版了一本记录他八年台北市长生涯的书《沉默的魄力》，记得我自己写下的书评中有这么一段话："马英九效应的出现在很大程度上得益于解严后台湾媒体生态和公关包装技巧的长足进步，过于快速的商业化速度给予政治人物最大程度的舆论挥洒舞台。而老马身边的铁杆心腹金溥聪又是新闻专业出身，极为擅长拿捏媒体记者的敏感"七寸"，最了解24小时新闻台运作的话语放大作用，加速对马英九清廉、健康、阳光的民众感性认识，并借助短期市政建设的成就炒热冷清的政治八卦，吸引台北市民的目光，加深对民主选举时代下，脸蛋漂亮的人也是有能力的。 "

金溥聪掌握媒体就如同天天吃饭那么简单，不仅因为金太太是位新闻主播，还得益于国立政治大学新闻学系、美国德州理工大学传播研究所硕士、美国德州大学奥斯汀分校新闻研究所博士的学术背景，他从政之前的兴趣都在传播研究上。回台湾后，又相继在中国文化大学新闻系、国立政治大学新闻系任教。他曾是马英九倚重的台北市副市长，重大选举的头号军师，他为什么要走呢？

马英九赢得总统选后，金溥聪只开口提了一个要求：不入内阁、不进总统府。也就是说，跟马英九"拜拜"了。当初看在旁人眼里，会觉得金大军师"识时务"，一早就预知国民党"班师回朝"后，各路英雄豪杰登门求官的盛大场面，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率领桃园县环保局长苏俊宾"回家种田"。马英九的头号功臣都回去"当老百姓"了，谁还有脸伸手要这要那的？

但清净日子没过几天，监察委员提名又把金溥聪扯了进来，那时正值国民党举全党之力"斗争"马英九的关键时期，你金溥聪怎可稳坐钓鱼台？立委纠结电视名嘴、报纸专栏"磨刀霍霍"，准备拿金溥聪"祭旗"，当然目的不是要他"以身殉党"，只是逼着马英九"给个态度"。

在本周接受《远见》杂志专访中，金溥聪坦言："政治有时喜欢创造一些稻草人做攻击目标，而我就像其中一个稻草人。"就因为马英九谁都不相信，偏偏对金溥聪"言听计从"，于是这个"稻草人"被许多渴望权力的人盯上了。很多国民党人都明白一个"潜规则"，一个连民进党都摇头叹气的法则：千错万错，马英九没错。诚然，这是对没有总统头衔的马英九而言的。明明知道是马英九"不识大体"，但就是不能骂他。媒体塑造出来的神话效应会使任何攻击马英九的人"死无葬身之地"，在没有上台之前，对比着陈水扁那张脸，马英九实在是"完美得没话说了"。

但不能炮轰马英九，不代表金溥聪就没事，嫉妒、落寞、无奈掺杂在情绪中的愤恨必须要找一个"出口"来发泄，很不幸，金溥聪往往就是那个"代马受过" 的人。理由很简单，总统只有一个，凭什么被金溥聪霸着不放？这心态有点类似得不到皇帝宠幸而心生怨恨的"后宫嫔妃"。以至于对着《中国时报》记者，金溥聪摆出了无语问苍天的表情："我不是地下总统！我非常讲究政治分寸，我最气的，是什么都指向我！"

二、文官效忠国家政务官效忠主子

7月的最后一天，行政院长刘兆玄决定撤换行政院副秘书长陈美伶。有媒体形容，行政院最后一位绿色的官下台，政党轮替到这里才算尘埃落定了。陈美伶最终也选择了"退休"来结束自己的文官生涯。

在中华民国的文官体制里，行政院是最高行政机关，等同"国务院"，而行政院副秘书长则是文官体系内最高的一个台阶，所以这个位子也被称为"最高文官长"。文官与政务官最大的区别就是行政与政治的划分，总统府所有长官都是政务官，一任总统下台，带长字的官统统回家"抱孙子"，所谓"一朝天子一朝臣"的真理在总统府是永恒不变的。而行政院则有些不同，除了院长、副院长、政务委员外，秘书长也是政治任命，换句话说，上述这些官位得看院长的"寿命"长短而定，院长换人，这批人也得撤。同样的道理在各大内阁部门也适用，部长和政务次长是"看天吃饭"，常务次长以下就是雷打不动的文官。

文官的调动其实很平常，在陈水扁任内，文官被升迁、降调的例子屡见不鲜。而文官既然效忠国家，一个经过民意、选票洗礼的政权上台，命运受他摆布也合情合理合法。但有了李登辉和陈水扁的统治，文官成了政治分赃的遮羞布，拿文官交换政治利益的事例也比比皆是，李、扁二人刻意混淆政务官和文官的界限，无限扩大政治酬佣的地盘，巩固自身权力的稳定。但李登辉和陈水扁又有所不同，李登辉的时代，国民党派系权力倾轧剧烈，霸占文官形同拉起党政合体的"小宗派"，而陈水扁则是有如公牛闯入瓷器店般横冲直撞，破坏手段之狠、伤害范围之广、遗留祸害之多，堪称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文官在近二十年里，是待宰羔羊，权力斗争的嘴脸赤裸裸地呈现在世人面前，八年前民进党怀疑文官"身在曹营心在汉"，对国民党留下的"遗老遗少"排斥、嘲讽、鄙夷不一而足。游锡堃任内震惊全台湾的"八掌溪事件"，行政官僚遭到前所未有的冲击，高级文官被民进党指责成"杀人凶手"。之后绿色政务官与蓝色或无党派文官的冲突时断时续。直到2004年总统大选，在舆论、民调一面倒认为连宋一定赢的气氛下，陈水扁的"势力范围"总统府内，有常任文官看着 TVBS《2100全民开讲》哈哈大笑，换了你是陈水扁，作何感想？

一本烂账在政务官疑心文官"没心没肺"、文官又敌视政务官的氛围中发酵。而陈水扁及其政权选择了最极端的手段——连根拔除。对所有胆敢质疑、攻击、污蔑"领导同志"的文官，降职、发配、充军，直到这个位子"空出来"为止。八年下来，文官小吏也只留下一声长叹：原来自己从未被国家信任过。那我们究竟应该效忠谁？

三、治国只靠捞偏门？文官体制亟待"灾后重建"

金溥聪的离开，与其说是主动抽身，不如说是逼马英九"快点长大"。马英九是天之骄子，事事不粘锅，金溥聪的存在是他逃避现实的绝佳理由。因为有他，马英九可以不用进厨房，更不必为配菜时作料的多与少伤透脑筋。这一切都有金溥聪操持、掌握，不会做坏人、不须扮黑脸，八年台北市长"乐得逍遥"。但，总统府不是台北市政府，当厨房越来越大，菜式越来越复杂，马英九这个民选厨师长竟然还想不开炉灶就让人民填饱肚子，可能吗？

陈美伶的"退休"是无奈也是形势，民进党当年可以怀疑文官"绿皮蓝骨"，如今的国民党也有"蓝皮绿骨"的隐忧，两大党既无法获取文官体系的主导权，更无力将文官效忠国家的优势转化成效忠政权的凝聚力，于是造就了李登辉和苏志诚、陈水扁和马永成、马英九和金溥聪，践踏专业、漠视行政伦理虽然可以提升总统们对落实政策的效率要求，却对国政运行起到了无法挽回地伤害。因为顾忌官僚体系的弊端就"因噎废食"，反而助长"小圈子"式的封闭决策。李登辉用"两国论"震撼世界，陈水扁以终止国统会挑衅北京，那马英九呢？缺乏专业判断的国防、国安、外交、两岸决策对中华民国整体利益带来的创伤将是永久性的。